巴林島北部卡拉特海濱有一座古城堡，屬於具代表性的地標景點，我其實對這類古堡遺址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心想小國的城堡應該不會有什麼驚喜，但還是順著導遊的意思來此一遊，打個招呼便罷。不料在遊覽的過程中，「走馬觀花」已變成了「下馬看花」。

巴林城堡，又叫卡拉特城堡（Qal'at al-Bahrain），是葡萄牙在一五一二年到一六二二年間殖民統治巴林時期所建的城堡之一，因此別稱為葡萄牙堡。城堡為台形的人造土墩，最高十二米。當我站在城堡遺址，向北望去，彷彿可以感受到「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又或是葡萄牙著名詩人卡蒙斯（Luis da Camoes）為羅卡角（Cabo Da Roca）所寫的那句詩：「陸止於此，海始於斯」。

事實上，這個城堡遺址總共有七層，涵蓋了七種不同的文明，來自於在不同時代占領這地區的人，包括巴比倫、希臘、波斯、葡萄牙等等，其中最早的是一個失落的古文明──迪爾蒙（Dilmun Civilization）。經過考古學家的挖掘、考證，此區正是公元前二三○○年迪爾蒙文明時期的首都所在地。

有關迪爾蒙文明的記述，最早出現於兩河流域文明蘇美人以楔形文字書寫的文獻，在其神話中，是「太陽升起之地」、「獲得永生之地」。後來巴比倫史詩也曾提到迪爾蒙文明。目前專家們一般認為，古文明的範圍大約在今天的巴林、科威特、卡塔爾和沙特阿拉伯東部沿海一帶。在強盛時期，它是重要的貿易文明，甚至控制了波斯灣的貿易路線。

曾經在歷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迪爾蒙文明如今卻僅存於少數考古資料記載中，幸而還有這個遺址保存從前的城牆、石屋、街道規劃，甚至還有做為商業、軍事及宗教用途的設施，這片遺址也同時證明了公元前二三○○年至十六世紀皆有人類居住於此。儘管歷經千百年雨打風吹的洗禮，這些設施許多都成了斷垣殘壁，卻好似因著過去曾經的燦爛傲然挺起僅存的骨架，也彷彿在為這個遭到遺忘的古老文明低泣哀嘆。所幸今日這片遺址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並持續進行開挖修葺，將使更多古文物重新面世，再現古城風華。

我站在殘敗的牆垣上，望著日落潮退，想起時代的興衰演變，一時間感慨萬千。

說起來，島上還有另一個地方，也是巴林古代存在著燦爛文明的佐證。這兒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史前時期塚林，使得這個小島也被稱為「萬塚之島」，或者叫「死島」。我並未接近位於麥納瑪以西的墓葬堆，只是坐在車上遠觀。成千上萬個土丘，高低起伏、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導遊表示這些大大小小的土包範圍約三十多平方公里。一八七九年，英國人進行初次發掘，才知曉土丘竟是墳墓。五○年代則有一支丹麥的考古隊伍展開更進一步的挖掘工作，發現驚人的真相，這些墓居然有好幾層，原來經過漫長的歲月，前人之墓被風沙掩埋後，後人又葬在其上，如此層疊復加，最後變成了一個個的沙丘，甚至還有高達十米的。考古學者同時也在數以萬計的墳塋下方以及附近地區發現古代聚落和城鎮遺址，其中許多陪葬品或文物，如今都放在巴林國家博物館（Bahrain National Museum）中展示。

至此，「五個一」我已遊歷過其中四個，有感動、有懷古、有震撼，有慨嘆，一時之間思緒萬千，難以平復。

鄧予立

亨達集團榮譽顧問